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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屯成阳刘耿两议(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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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但无论定陶县,曹幹能否打下,当其回师返来乘氏之际,冯达估摸着,就必定将会是乘氏县城要被曹幹部曲打下之时矣!
“我与阮原也算相识,昨日他被曹贼大败,亦不知现下生死如何?”冯达收回张望南下之曹幹部部曲的视线,眺望向城北、城东的曹幹部营地,这样想道。
从被城围到今,他没下过城头,身上早脏的不像样子,臭烘烘的,浑身都是痒,他搓着灰、挠着痒,又寻思想道,“观曹贼出营南下之兵,不下三四千,他留在城外营中的部曲,如今应该是最多一两千人,我可不可以趁此时机,带兵突围?”想了片刻,摇了摇头,“算了!张黑、阮原接连被歼,士气已不堪用,靠着城守一守,勉强还成,出若野战,死无葬身地矣!老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城里待着,静候郡府再来救我吧!”——至於郡府会不会再派兵来救他?他不愿去想,亦不敢去想。真若郡府再无援兵时,他该怎么办?他更不愿和更不敢去想。
……
济水西,乘氏县城东北约百余里外,城外县南。
刘孔、耿纯的营寨中,於曹幹率部出乘氏营、南下定陶县的次日下午,耿艾的急檄送到。
把耿艾的檄令给耿纯看过,刘孔说道:“伯山,搞了半天,你我被曹贼骗了!他竟是已率其部精锐,潜还到了乘氏!阮原兵败,两千兵马尽皆被歼。曹贼昨日亲引部曲六千,大张旗鼓,声势震人,赴定陶县。县中闻讯,士民惊怖。府君急檄,召我部速还。……对此,你怎么看?”
“伯山”,是耿纯的字。——“纯”本意为丝,好的丝绸无有杂质,不杂则一,一则大,引申为大,因耿艾以“山”命为其字。“伯”者,无须多说,他在他的亲兄弟行中排行老大。
耿纯皱着眉头,把耿艾的檄令放到案上,说道:“前军议时,公等屡称曹贼狡诈。此贼当真狡诈!於今看来,他放着乘氏不攻,自率部曲,却来成阳,分明是诱我郡出兵之计!咱们上了他的当!结果被他抓住机会,以致阮曹掾兵败乘氏。此贼狡也,此贼诚然狡也!”
刘孔说道:“事已至此,阮掾已经兵败。曹贼现已长驱南下,他是昨天出的乘氏营,昨日一日、今日一日,明天他就能抵至到定陶县外了。现下咱们主力在外,定陶县中稍为空虚,曹贼所率南赴定陶县之众,多达六千,伯山,府君恐县有失,故召我部速还,你何意也?”
耿纯思之多时,说道:“刘公,你必是已有定见?纯敢愿先闻之。”
刘孔犹豫了下,好像是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“定见”说出来的样子,他抬眼看了耿纯眼,低下头来,摸了会儿胡须,又抬起眼来,再看了下耿纯,一番作态,端端的是个欲言又止。
耿纯说道:“刘公为何此般作态?难不成,刘公的定见不好与纯来讲?”
刘孔说道:“倒也不是不好讲。伯山,我是怕你多心。”
耿纯端起水碗,喝了口水,迎向刘孔脸上去视,说道:“刘公,你是不是不欲回援郡府?”
刘孔又开始抚摸胡须,摸着说道:“伯山,你既猜出来了,我便如实相告你吧。不错,我正是不欲回援郡府!”
他担心耿纯发怒,——毕竟耿艾是耿纯的父亲,定陶县现下出现了危险,他带着主力在外,却若竟然不愿回援,父子连心,耿纯会不会大怒?这几乎是不用想的事儿!
因此不待耿纯接话,刘孔赶紧的就为此自做解释,说道:“伯山,我不欲回援郡府,非是因我未把郡府、府君的安危放在心上。府君仁民爱士,於我郡中极得美誉,我对府君敬爱有加,府君若真是遇到危险,我焉会无有急援之心?死亦可也!而之所以我现不欲回援者,伯山呀,系是因为两个缘故。曹贼今虽率其贼部兵向定陶县,定陶大县,城坚粮足,我以为定陶县暂且尚无忧,此其一也;我部而下前有曹贼留在成阳的数千贼众,曹贼用兵狡诈,又如果在咱们撤回定陶县的路上,设下埋伏,则我部若是此际回援定陶,南有伏兵,北有曹贼留於成阳之数千贼追击,就有可能会重蹈阮掾之覆辙,此其二也。是故,我的确是暂时不欲回援郡府。”
解释完了,他起身来,向耿纯行了半礼,说道,“伯山,此我所言,皆我肺腑实言。尚敢请君勿怒。”
耿纯也站了起来,还了一礼,礼罢了,直起身子,慨然说道:“刘公,你不需向我多做解释。我之所意,正与刘孔意同!”
刘孔“啊”了一声,略微惊讶,旋即大喜,说道:“伯山,你亦此般想的?”
“正是!刘公方才所言,甚是也。定陶大县坚城,曹贼今虽往攻,断难速克,亦即短日内,定陶县并无危险,不需要你我立刻赶回去救;又且曹贼确然狡诈,我部前边现复有曹贼留在城阳的数千贼兵,摆在我部眼前的这个客观现实,也使我部不能立即的便贸然回援定陶县,急则生乱,乱则必败。故而,我赞同刘公你的意见。定陶县,你我不用立即回援。”
刘孔放下了心,称赞说道:“伯山!卿深识大局,明辨轻重,由伪中而能识真,真英俊士也!”
“刘公,我以为,当下之计,不急於回援定陶县是一,抓住曹贼率部往赴定陶县的机会,咱们集中兵力,可趁此急攻现在成阳、我部前边的那数千曹贼部贼是二!”
不急援定陶县,这也是刘孔的决定,他当然赞成;可耿纯的说的“其二”,却使他微微一怔。
他说道:“伯山,急攻曹贼留在成阳的这数千贼兵?”
“刘公以为何如?”
刘孔慢慢地坐回席上,抚摸着胡须,迟疑说道:“可是伯山,曹贼现虽不在成阳,他留下在成阳的部曲尚有数千,——其留在成阳之部号称五千,现下咱们是已知道,曹贼带走了其中的部分精锐,目前这部贼的贼数定然是没有五千,然据咱们的斥候侦报,没有五千,三四千、或再少些,最起码两三千总当是有之的,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能哄住咱们,让咱们误以为曹贼犹在成阳。而我部兵才只两千,吕都、冤句两县之兵尚未到也,便算上成阳的县兵和已到成阳的句阳的县兵,亦只三四千众,以咱现有之兵力,何以能歼灭曹贼留在成阳的此数千贼?”
奉耿艾檄令派兵的各县距离成阳有远有近,此外各县出兵的速度也有快有慢,故此已到达成阳的县兵,现只有句阳一县不到千人的县兵,葭密、吕都和更远的冤句的县兵还没有到。
耿纯说道:“公分析的很是。我也认为,现下尚在成阳的曹贼部部曲,当是必只有三千左右。我部郡兵,合计成阳、句阳两县之县兵,固然是才只三四千数,从兵力上看,咱们与留在成阳的曹贼部大致相当,如果强攻其营的话,确是不好将之尽歼,然若咱们用计呢?”
“用计?计将安出?”
耿纯目光炯炯,说道:“刘公,曹贼引率大众,兵向定陶县,我若料之不差,他的这一个举动,可能正是为诱使我部回援定陶县!那么,你我何不将计就计?”
“将计就计?”
耿纯说道:“便干脆装作是中了他的计,咱们便引兵南撤。当其时也,曹贼留在成阳的贼众,势会紧追。咱们预先设伏,候其追至,歼而灭之!”说着,他重重的拍了下案几,说道,“刘公,若强攻其营,不易克胜,设若围歼,胜之何难?”
刘孔神色变动,抚着胡须想了好大一会儿,下了决心,说道:“伯山,卿此策甚好!”
“刘公之意何如?”
刘孔说道:“就按卿此计!咱们佯装南撤,埋伏设围,以歼追贼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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